情系乌拉盖——内蒙兵团六师战勤连部分战友返蒙散记
苑战国所在知青点:内蒙古-锡林郭勒盟-东乌珠穆沁旗-额吉淖尔镇 巴音胡硕镇兵团六师战勤连
一、星光下的草原
不知不觉,内蒙兵团已经成立40年了。当年生龙活虎的兵团战士,如今已近花甲。可岁月非但没有冲淡战士们对兵团的记忆,反而使这份情愫越积越浓。在这值得纪念的日子,再返内蒙,寻找青春的印迹,重温当年的生活,便成为兵团战士的心声。
7月25日至8月2日,我们六师战勤连的部分战友就组织了一次重返师部乌拉盖的活动。
我们一行十一人。有战勤连第四任连长陈书贺及夫人。有战勤连兵团战士夫妻韩泰青、刘国娟,苑战国、李津荣。有战勤连战友余康。有六师车队战友余健(余康的弟弟)。战友刘明山已在内蒙西乌旗,他将在那儿与我们会合。余康的小弟弟及其同事大刘,因憧憬锡林郭勒草原的美景,也参加了我们的活动。
我们的交通工具是一辆十一座的金杯面包车。余家兄弟和韩泰青会开车,他们轮流驾驶。
7月25日上午7点多,我们在北京集合后正式出发。陈连长说,他内弟(知青返城后去的六师)夫妻已于昨日乘火车去了乌拉盖。
刚出北京即遇修路,在密云水库北堵车近一小时。之后一路顺畅。经古北口到承德,吃午饭。在赤峰小憩后到林西,吃晚饭。然后在西乌旗接上刘明山,直奔东乌旗。
途中景色颇佳,心情不错,唯一烦人的是一个又一个的收费站。好在每次收了钱,小喇叭都会说:“10元,谢谢!”让人有些许宽慰。不过不知谢的是人,还是人民币,又让人啼笑皆非。
车过东乌旗,已是26日0:30。我们上了一条极平坦的公路,路上几乎无人无车,我们可以放松心情地观赏美丽的草原夜色。
夜空极黑,而星光极亮。北斗星夸张地挂在北方的天幕。放眼车窗外的地面,黑乎乎一片。来过草原的人都知道,这里除了草,空无一物。可在这黑的朦胧中,你又仿佛可以看到想像中的山、水、村、树。
偶尔,也能看到一两处灯火,孤零零地躲在很远的黑暗深处,稍稍地移动着。不经意间,我发现了一个总挂在车窗下方的光点。开始我以为是灯火,后来感觉应是星光,因为只能星星才会一直随着车子前行。星星可以垂得如此之低,低得就像地上的灯,这是我以前从未看到过的。
茫茫的黑暗中,只有车灯前的那一片光亮引人注目。灯光中,我们看到了牛群、马群,看到了穿越公路的野兔,开车的余康说他还看到了草狐。但我们都没有看到草原上最常见的黄羊,我怀疑在兵团时代,我们已把它打绝了。
凌晨2:30,我们回到了魂牵梦萦的六师师部——我们生活战斗了多年的乌拉盖。
仍坚守在乌拉盖的战友刘万才,已给我们安排好了旅店。虽然旅店不大,名字可不小,叫北方酒店。韩泰青以前回乌拉盖,就下榻于此。它的价位是四人间每床10元,感觉要比内地低,不知是否打了折。
二、啊!我们的连队
早上5点钟,陈连长就起床了,此时明晃晃的太阳已照在窗上。
路上,韩泰青就说,乌拉盖的太阳出得特别早,看来是一点儿也不夸张。韩泰青曾于2003年、2007年两次回乌拉盖,他对乌拉盖的情况了解得比我们多。可好歹我也在乌拉盖呆了6年多,怎么就没有注意到草原的太阳喜欢起早呢?
早餐时,坚守在乌拉盖的战友们都前来与我们相会。除了我们的重要联络人刘万才,还有姜延俊、韩世忠及他们的夫人。刘国娟的两位朋友也闻讯赶来。陈连长内弟夫妻也已到达。
早餐后,由姜延俊带领我们去看老连队的房子。
姜延俊是山东人。内蒙兵团本没有从山东征兵,是直工科的姜干事(姜延俊的叔叔)把他从老家办到了兵团。当时他年纪小,又一口山东话,人们都爱逗他玩。他打扑克时,用纯正的山东话喊“黑桃八”,极富特色,有人便学着他的腔调叫他“黑桃八”。小姜非常淳朴,大伙都喜欢他。
小姜说我们住的北方酒店位于老规划队偏北的地方,酒店前的大街是主街。战勤连在北方酒店的西北。
他告诉我们,老连队的房子早就成了百姓住房,已面目全非,不经指认,是很难看出来的。原来的房子是“四角硬”,整栋房子除了四个角是砖砌的,其余地方全都是土坯。现在已经翻新,不仅挑了顶子,将水泥瓦换成砖瓦,而且将全部外墙改砌为砖墙。另外,住户家家都圈了院子,已没有集体宿舍的模样。
走出不远,小姜指着一处旧房说,那就是后勤部。大伙停下来细看,发现它完全保留着当年旧貌。司、政、后三大部的房子,当年是全师最好的房子。如今虽已破旧,但仍有人居住。看来我们亲手盖的房子,质量是相当不错,经受住了岁月的考验。
我们战勤连成立于1969年5月,前两年的主要工作是战备和修路,后来主要是搞基建。师部大部分房子都是我们连建的。看到自己盖的房子,油然生出与故人相见的感觉,我特意为它录了相。
西行不远,就到了老“一招”(六师第一招待所),它不仅翻盖一新,还在盖楼。看来,战勤连的这个邻居,命运要比战勤连好得多了,起码顽强地生存了下来。过招待所向西,就是我们战勤连的地界了。
当年,六师铁匠炉是我们连队东边的近邻。小姜指着一个院子说,院后就是当年铁匠炉的地方。门口嘈杂的说话声,引出了屋里的一位中年妇女。小姜说,她就是胡铁匠的大女儿。铁匠的女儿已认不出我们这些知青,但她认出了陈连长的老伴。她激动地冲过来,紧紧拉住了连长老伴的手。
陈连长1986年才离开兵团,比知青多呆了近10年,他的老伴比我们更熟悉这里后来的情况。
招待所后身儿的一栋房子吸引了我们,它的屋顶上有兵团老房子的标志——灰白色的水泥瓦。
对这种水泥瓦,我是太熟悉了,我到兵团后干的第一个专业技术工作,就是制这种水泥瓦。也太亲切了,师部房子上挂的这种水泥瓦,有不少都浸有我的汗水。到兵团的第二年,我所在的七班就跟着民工学习制水泥瓦。民工走后我们就自己干,师部所用的水泥瓦绝大部分都出自我们之手。
经过辨认,我们确定它就是我们连队的老食堂。在我们连队自己的食堂建起之前,我们曾借用过此房。我们不仅在它的大厅里就餐,还在那儿接受战备教育。还记得指导员给我们讲苏修“陈兵百万”时,大家冻得脚发麻,指导员就带着我们集体跺脚,大厅里顿时“万马奔腾”。
小姜说,这栋房子路北的六栋房,就是我们的连队了。
连队两排房子之间的土路,现在已经铺上了红砖。土路中间的小水房已荡然无存。
小水房的位置到底在哪?人们争论起来。争论中人们又回忆起当年下井凿冰的情景。乌拉盖的冬天奇寒,入冬不久井里结的冰就能堵塞井筒,只有反复凿冰才能保证水井正常使用。当时我们都力争比别人更“积极”,争先恐后地抢着下井凿冰。这活儿不但苦,还有点儿危险性。不过我们都牢记了毛主席 “一不怕苦,二不怕死”的教导,不把这点儿困难放在眼里。
老一排的房子成了我们拍照的重点,因为当年大车班就住在这栋房子之中,而我们一行中,余康、韩泰青和我,都曾在大车班工作过。我们辨认出我们住过的房子,并在后窗下照相。小姜说,我们连队的房子里住的已没有兵团战士,大多是后来的移民,我们不便进入叨扰。
看到路东的第三排房子,我感到格外亲切,当年我曾与李津荣在这栋房子中谈恋爱。它是我们忠贞爱情的见证,当然要留影纪念。我请刘国娟帮我们拍照、录相。我幸福地回忆起当时的情形:“晚上,我们在里边谈话,外边有好多人围着看,窗户上爬满了蚊子。”李津荣笑着问:“是蚊子还是人?”我笑着回答:“蚊子,还有好多人。蚊子和人一块看。”我们的对话,把刘国娟都逗乐了。
之后,我们又来到了连队北边的杨树林。如今杨树林北边已有一条东西向的大马路,树木呈带状地分布在马路南侧。树林好像已没有当年那么宽,树长得也不太好,不但不高,枝叶也较少。小姜说,由于土层薄,这些树一直没有真正长起来,成了“老头树”。有些已枯死,人们只好补栽。
树虽然长得不理想,但在草原,能有这么大片的高龄树林,已属罕见。当年就是我们利用早饭前的时间,突击栽种了这些树,当时就叫它“小树林”,我还曾专门为它写过一首诗。没想到时隔近40年,它仍顽强地生长着,像那些没有离开的战友一样,固守着这片热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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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
苑战国
编辑:
刘延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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